在北美过鬼节

刚来纽约第一年,鬼节照例曼哈顿有盛大庆祝游行的.朋友问我去不去看,天有点下小雨,据说要在很远很远的地铁站出来.走差不多1小时路才到看游行的地段,人多到进退不能...我算啦,最怕这样人挤人的场面.乖乖呆在家里看电视转播最明智.

那时才买了自己的公寓,每天什么事都不做,趴在全新的粉红厚地毯上,听音乐读书就可以不吃不喝的.外面世界好象和我无关,零食准备了一大堆,不会下厨的我,常常就这样过日子的.

到晚饭时分,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洒如丝的秋雨,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淋淋雨.

忽听门铃响了.好奇怪,我的客人应该先用对话机和我讲话才可以进大门的.

疑惑不安(不管公寓如何安全,这可是在纽约耶.我又自己独住,总是有点点怕不速之客的.)地往窥视眼看看,没有人.门铃继续响了一下.我没取下安全门链,开了一条门缝.

啊!一个大概不到2岁的小仙女手里拎这个小南瓜篮子,站在我门口,灿烂而天真无邪地:"TRICK OR TREAT!"

我呆住了,以为那些装扮得古怪精灵的房子才会有孩子去讨糖吃呢.公寓大门都不让人进来的,就没有想到准备.

现在怎么办?怎么办?

打开门,捧出我自己吃的巧克力,蹲下来,让孩子自己拿.她父母站得远远的笑笑看着.小仙女回头看看父母,很乖很乖地只取了一颗,对我温柔地说谢谢.我被她的礼貌和可爱深深感动了.又抓了一把放进她的小南瓜里.她开心地又说谢谢.

送走小仙女,才恍然大悟.今天公寓楼一定开放的.

返身快快把平常自己吃的糖果通通搜罗出来,装在一个藤筐里.

刚好,门铃又唱了,我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取.我就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,让孩子自己取糖,一是难得的节日,让他们高兴高兴,二来,还真能看出孩子的家教来.非常有意思.

对那些很礼貌地取一棵糖说谢谢眼里还有不舍的孩子,我会说,可以再挑一粒你喜欢的;对那些很贪心地一抓一大把的孩子,我会说,如果那样,后来的孩子没有糖了呢,和他们分享好吗?他们通常会放回去些,然后说谢谢.这样的孩子不是太多.

那个来北美后的第一个鬼节,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.我自己和孩子们一样开心,虽然也被那些喷血的骷髅面具吓得好几天睡不好觉.

以后,在当地华人报纸上看见一篇文章.故事大概是这样的,作者鬼节当晚有事外出,为了不让孩子们失望,就在家门口摆了一个筐,装了些糖,旁边放了张纸条:"PLEASE LEAVE SOME FOR OTHER KIDS".等他/她回家,看见原来只有半筐的糖,现在满满的溢了出来.我读了,会心地微笑了.真的,孩子们好纯真好可爱呢.

来到多市后的第一个鬼节.好冷好冷.还没下雪,却冷的让人不敢开门的地步.先生出差,我知道会有很多孩子来,就将两岁的儿子不到一岁的女儿们都放在客厅里玩,这样我去开门分糖,也可以让他们也看见其他孩子们的装扮活动的.

那个区真旺啊,孩子们几乎是接踵而至.我忙着,突然就听见我的宝贝们放声大哭起来,那种受惊吓的尖厉的哭.好不容易问老大,才知道是被一个大孩子的恐怖面具吓到了.再解释那是假的也没用.

之后是 ,一听到门铃就叫就嚷不让我开门.可我又不想让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孩子失望...真正顾头不顾尾的狼狈的一个鬼节.

搬到现在这个地方,我照例准备了很多糖.孩子们还没有大到可以带出去,就打算再'守株待兔"一次.结果,只有一个孩子来.巴巴地等待着,终于,也没有往年那样的热闹乱杂.是我们的住处太安静太不方便吗?

今年,孩子们终于长大到可以带他们出去活动了.先早早地为他们买好了出去的厚毛COSTUME,他们各自分别挑选了老虎,蜜蜂和大蜘蛛,准备了糖果,去农场采了三个小南瓜,挖灯......

没想到突然学校通知说当天下午学校要有个PARTY,所有孩子要装扮好.两个半小时的室内活动,厚毛的COSTUME怎么能行呢?最后时刻,我又匆匆忙忙为他们另备一套轻薄的装束.

晚上,先生和朋友带孩子们出去,我自己在家准备晚餐,点上南瓜灯,边等孩子们来...

门铃响处,我照样是端出糖来让他们自己取.第一个孩子,好巧的也是个不到两岁的男孩,他用力抓了很大一把棒棒糖,父母在后边说,不要拿那么多啦.他很乖地放手,拿了几粒.我和他父母相视微笑...

今年天气很暖和,孩子们络绎不绝地来.好在我准备了很多,很有些孩子是很大把地抓取的.只要不过分,只要他们开心,就这一天.

有个大孩子,双手一捧很唐突地摞走了所有的糖果,吓了我一大跳,那么粗鲁.

我的孩子们回来了,热得直冒汗.喋喋不休地说着见闻,忙不迭给我看他们的收获.还提到说,有一家门上帖了张大纸条"NO CANDY!"他们说好SAD.

其实,每个人的童年都很短很短的,我们大人,每年一次的特殊日子,为什么不把微笑和快乐慷慨地分送给他们呢?看到他们灿烂的笑容,我们自己不是同样的得到欢愉吗?



2005-11-01